2001-2-18

　　 昨天在来东阳的车上，因为一直想着天气预报说今天多云转阵雨，偏偏离开金华了也没见阵雨，就疑心预报中的阵雨大概在东阳。然后忽然发现早上中午离开寝室都没有带伞，就一直惴惴不安。

　　车开在一条很陌生的马路上，貌似还上了高架，加之天气阴霾逼仄，觉得就像在村上的小说里看过的某个场景。我们在无限地逼近风暴的中心，车上有人在酣睡，有人在聊天，有孩子在哭闹，有各种诡异的食物的味道的混合，没人察觉这辆混杂着各种恼人气息的车，正在像奔赴使命一样地奔赴或者远离风暴。谁在意呢？

　　外面的路，很宽很宽，行道树还是刚插上的一根枝桠状的，总觉得从来没见过。不是高速公路，车却开出了高速公路上的速度。想来也在这路上来回无数次了，居然可以这么陌生。就一直暗自揣测在金华的某个瞬间，发生了什么错乱，导致我脱离了原先的轨道。

　　就从最后一节课开始回忆。那么阴霾压抑的一个下午，总觉得是该发生点什么事的。可是偏偏什么都没有发生。extensive reading 的课上，做的阅读文章The old man and The sea是2082字的，刚刚翻开书确认才发现应该是2820字的，会不会是在我们看到那个字数的时候就已经发生错乱了呢？不到20分钟就看完了2820字并且做完11道exercise并且居然没有出错，这个状况倒是符合发生错乱的契机。如果是2082倒还可以理解，所以在当时的情况下觉得理所当然。可是，之前不到2000字的阅读也要25分钟以上，还不一定看得完。

　　好吧，时间被错误的重叠了。一部分被压缩，一部分被无限延长。

　　另一个极易发生轨道错乱的时机，大概就是跟CC从外院拖着行李箱，背着电脑和书包，在草坪边的大路上狂奔……所以，刚刚我本来想说，【在夕阳的映照下】，可是，又忽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夕阳。明明是阴晴不定的一个下午，总觉得是有阳光的……却发现转身看他们的时候，他们脸上明明没有光。我想，在那个时候大概也很容易脱离原先的轨道。因为那就是很直白的一条路，虽然有点坡度。我每天早读都走那条路，即使有别的选择，也不会去尝试。可是，这一次还是同样的路，确实倒着走的，哦，不是走，是倒着跑的，很累赘地跑…再加上一个无法倒带确认是否存在的太阳…所以，很有嫌疑。

　　再一点就是那个恰好在北门出现的出租车。不可否认，在那个司机开车经过一片很大的广告牌的时候，我是想到了京都高速公路上的“请让老虎为你加油！”的广告牌的。加之，司机在途中某个瞬间，放弃关注路况，有意识地深深地注视过后视镜，根据光的反射和折射原理正好被我看到。幸好，当时车内没有放任何形式的音乐，幸好，车不是在高速公路上，幸好没有偶然的塞车，也幸好车内还有CC和XF。所以，我当时倒没有想太多。只是那个诡异的眼神，如果配上台词，或许可以是另一个版本的《1Q84》。

　　最可疑的还是在金华的汽车东站的时候。两个窗口暂停售票，只有一个窗口可以。车站里没有很多人，去往义乌浦江源东的都没什么人，偏偏去东阳的，排了很长很长的队伍。外面有很多车，偏偏没有去东阳的。就好像，是一个埋伏的很深的陷阱。而我们这一排人，就是挨个等着在一个奇怪的站台上车，然后去往一个奇怪的类似猫城的地方。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的站台和车了。而这个漫长的等待车的过程，仿佛在隐隐约约告诉我们，趁现在一切还没开始，趁猫城的门还未关上，赶快离开。不然就来不及了。

　　不过，无论是多么漫长的等待，多么明显的暗示，都没有人打算放弃。尽管，在某一刻，有不约而同的抱怨声。还有一个极易错乱的瞬间，就是在检票的时候，那一道红光，还有简短的声音，走过那一扇门，一切都会不一样，是么？

　　仔细想来，破绽重重，只是当局者迷。就像一个双向阀门被人动了，在某一个不易察觉的瞬间，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可是，因为我只是水管中漂浮的一滴，我无法发现哪里出错了。当然，我觉得我现在坐在家里的电脑面前分析一天前的诡异情况，这个样子也很可疑。现在在打字的究竟是谁呢？我如果不是我，那我又是谁呢？昨晚老妈在房间看电视看的很欢快，我在洗手间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听到她的笑声。就有一种感觉，镜子里的人不是我。不是我在刷牙，不是我听到的声音。

　　昨晚在东阳的西站下车。在已经关闭的萧条的车站门口，在冷风里，手机奇迹般的无法拨出任何号码，也无法接听家里的电话或是其他电话。周围都是陌生人。有出租车司机强行要把我的东西搬走……就在那么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不期然的大哭出声。他说，我像是没有出过门的人，并说不要怕……可是，面对这种状况，我是要有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不害怕呢？那时候倒像是真的……如果假一点，或许不至于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