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悠悠古道情——长安子午古道游记

　　悠悠古道情

　　——长安子午古道游记

　　我们从小五台下来，过五道梁和土地梁，半道上见“庐山外方”优雅的泥皮草舍一处，草屋上还有太阳能板，青松掩映，视野开阔，主人悠闲地做着针线活……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相对于世俗而言，秀丽的终南山便是世外桃源。人们常常羡慕谢公情怀，男子登高慨叹，女子多情吟咏，悠哉快哉。阴坡有冰溜子，我们小心翼翼的下到一个沟里，平地上扎起了营地，有废弃的庙宇遗址一片，乱石搭建茅草，内供奉土地、城隍和药王诸神，有几个山里乡党卖核桃、土蜂蜜等山货，寒风中优雅消停，自然而然，让人好羡慕。吃饭的空间，我和他们聊起来，让我大吃一惊。此处原来是闻名天下的子午古道出山的一段，在这条崎岖的山谷里有着众多的历史遗迹。子午古道为何要以“子午”为名？原来在古代，“午”为南方，“子”为北方，《战国策·鲍彪注》中说“长安有子午谷，北山是子，南山是午”，唐人颜师古也说“子，北方也，午，南方也，言通南北道相当，故谓之子午耳。”此道南通巴蜀，北临长安，是兵家必争之地。秦末，刘邦被贬到汉中，经子午入山，烧栈道以示无归意，后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入关中而坐天下，修的就是子午古道。三国蜀将魏延请奇兵出子午峪偷袭长安，诸葛亮谨慎而出祁山，数年后，魏将却选择子午险路，孤军攻陷汉中，可见诸葛亮这个“智慧之神”有时也会失去智慧，终落得“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好在后人总结了“三个臭皮匠合一个诸葛亮”的至理名言，也算是对古人的辩证评价了。还有李自成率义军入长安也是从子午峪夺关南下、白狼“讨袁”失败退守子午峪兵败而死、徐向前和徐海东率红军进子午镇歼敌北上、解放军歼灭胡宗南残部于子午小五台山上而解放长安等等，重大的历史事件历历在目。这时，原来过去我对子午峪是知之甚少，惭愧惭愧。

　　这里的野史故事更是让人如醉如痴。我们吃饭休整的地方，因为有土地庙而称土地梁，过去也是商铺常见，有许多头裹蓝色当“帽子”、身穿很凉爽的宽大短上衣、小腿上缠着很厚的裹腿、担着担子、背着背篓的陕南人，在此做生意。给我讲故事的老乡是梁下碌碡坪的，一说是“撸子坪”的，何为“撸子坪”呢？传说，明万历娘娘领着儿子出家修行，到土地梁经过诸神，恍然大悟，觉得不能害了儿子，撸着儿子大哭一场，让他回家坚强的去面对现实，历练自我；儿子却是亲情不舍，一直跟了数里，娘娘硬是摘去儿子手，含泪上山；儿子哭着闹着追着，不肯离去，又不知过了多少里，娘娘实在不忍心让儿子受苦，抱着儿子喂起了乳汁，在温馨中儿子慢慢的睡着了，娘娘才得以上九华山修行成功。于是这里有了“撸子坪”却讹传“碌碡坪”，有了“摘儿岭”转音“枣儿岭”，有了“喂子坪”，旁边沣峪里九华山上有“娘娘庙”，周围还有“大小羊角”、“二杆子岭”等等，每一处就有了人居住，都在寻觅自己生命中的点点滴滴，也在展示人性的方方面面。于是乎，在古子午道上有了几多亲情，有了几多伤感，有了几多传奇。

　　吃完饭往北走去，几户人家一户生烟，却说这里名叫“衙门口”，厉害吧？起这么有气势的地名。原来，子午道又名荔枝道，因杨贵妃爱吃荔枝，唐玄宗便命人整修了子午古道，快马传递荔枝到长安，这里设有驿站一个，检查私返荔枝的商贩，号称“衙门口”，于是每年“飞骑驰进，七日七夜至京，人马多毙于路，百姓苦之”……诗人杜牧的荔枝诗“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让人读起来心里就是这么酸酸的。往下是康阳坡，因康姓始居与此处向阳山坡而得名。再往下是著名的“七里坪古栈道遗迹”，古书记载子午栈道“上则悬峻，屈曲流颠，下则入冥，写输渊，平阿淖泥，常荫鲜晏。木石相距，利磨确磐。临危枪砀，履尾心寒，空舆轻骑，滞碍弗前”，李白“地崩山摧壮士死，天梯石栈相勾连”的诗句就是说的修栈道的壮烈情景，如今“楚汉相争”、“魏蜀博弈”、“快马荔枝”等历史的画面悄然散尽，悬崖峭壁上的栈孔还在青山绿水中，默默的昭示着原有的险峻和飘离的硝烟，也给子午峪积淀了丰富的历史文化气息，同时又凭添了许多神秘色彩。

　　国人自古崇道，道士隐居山中，高逸缥缈，历代的知识分子也常慕此风，求功名不成就隐居终南求再起，因此有“终南捷径”的典故。相传杜甫也曾于此，寻觅隐士而作诗“故人昔隐东蒙峰，已佩含景苍青龙，故人今居子午谷，独向阴崖结茅屋，屋前太古玄都坛，青石漠漠长风寒，子规夜啼山竹裂，王母昼下云旗翻，知君此计诚长往，芝草琅玗日应长，铁锁高垂不可攀，致身福地何萧爽”（《玄都坛歌寄元逸人》），杜老先生当时的境遇，谁晓其中滋味？

　　来到一个二水交会所包围的山峰上下，东遥对小五台，东南方为子午大道，西北被环山拥抱，抬头仰望，山峰上一道观，笔直如削令人生畏，听说是“金仙观”，峰顶还有西汉时的古迹玄都坛。相传西汉文帝时期，朝廷在子午谷建祭祀天神的坛，名为玄都坛，同长安城北渭北高原上的天齐祠共同构成都城的“三点一线”建筑基线，据说至今分秒不差，谁有机会测量计算一回吗？科学不发达的古人玩儿的就是一种玄机。又据金仙观资料记载：唐时，新罗人金可记在子午峪中修炼崇道，南朝鲜人为追溯先祖，便捐资在此重修了“金仙观”。曲里拐弯的朝鲜文在石上游走，子午谷水悠悠不尽，新修的“望仙亭”慢慢地讲述着古老中国的强大吸引力。如今道观前馨香萦绕，善男信女，拱手作揖，祈求神灵的保佑，“金仙观”牌楼两旁抱柱联“终南有福地千年古道连子午，海东续仙源百世烟云衍全真”感染着游客，仿佛又回到了唐代那个佛道并举，以道为尊的时代。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下行数步一镇水“龙王庙”扼守在山涧弯道处，斑驳的石楣上“掌握水所”依稀可见。南杜角村（豆角村）“千年古柏”树下，村民纪念“农神后稷”的“舍公爷”石雕像，讲述的不仅仅是历史古迹。传说，上古专管农业的官，死前立嘱“埋我时把头露在地面上，我要看五谷生长，看百姓丰衣足食”，后稷爱嘉禾崇农业的精神，感动的是天是地，感动的是过去现在和将来，感动的是宇宙的一切活生的生命。

　　“车拥三里只等闲，人分二路报瑞莲，万福之地天造化，玄都之下悟金仙”。夕阳下，络绎不绝的出山驴友，步踏着圣贤文人的后尘，回望悠悠子午古道的背影，我们所感悟的已经超出了自然风貌和历史遗迹的本身。

　　2011年12月17日 长安子午峪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