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川藏大巴去旅行“裸游”藏东攻略
2011-11-26 1: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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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女娥眉的博客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我这次处罚去藏东,是一次外派任务。同行的有去修路的民工,带着钢钎和被褥;有去探望父母的高中生,随身行李被同伴偷走,孑然独行;有去探望丈夫的大姐,咿咿哇哇电话不停;有去买卖虫草的商人,心事重重、小心谨慎、包不离身;有回家的藏族同胞,拿山寨手机放着藏歌……
早晨成都艳阳正浓,我将搭上晃晃悠悠的川藏大巴,开始了我的“裸游”旅程。
交通节省攻略
长途客车在成雅高速上磨蹭了半天,终于找到点“飞驰”的感觉了。我躺下来刚闭上眼,耳边“轰”地一声巨响,心一紧,睁开眼,发现车还在前进, 周围人互相传播消息:爆胎了!高速路上爆胎——好在车的速度实在不算快,否则我这条小命就算交代了。
“我就说了今天不是出门的日子!”下铺的一个来自湖南的土家族大叔指着农历本对他的伙计说道。
的确,这趟车出发这3个多小时来,就没消停过……
早上9点半,我还在车站旅社对着行李发呆:泡红景天的水杯、手电筒、口罩、墨镜、杂志、单反、外套、过期三年的学生证……我有没有漏东西?
坐着川藏大巴去旅行
和所有人一样,在出发去西藏的第一夜,总会辗转难眠,这直接导致我今天早上起来之后头脑一直昏沉沉找不着北。时间快不够了,我把东西胡乱塞进背包,拧着包拖着行李箱丁丁哐哐顺着楼梯就直接冲了下去。
外面有人大喊:“去昌都的快上车!走北线的,上5238,快!快!”
我加快速度,过楼梯转角处“砰”地一声,背包侧袋里装红景天的便宜水杯撞了一下,我也没细看,直接跑向传送带把行李背包一股脑地丢了上去。
“你那水杯是破的,快拿开,不要让水流进机器里!”旁边的售票员大声吼了起来。
我仔细一看,水杯已经裂成了蜘蛛网,第一个念头不是担心人家的机器,而是这可是我的红景天!出发之前问过前辈说红景天提前3天喝,能有效预防高原反应,所以前几天都没喝,就预备着路上喝两天一夜正好走完整个行程。
这下摔没了,我有点迷茫,听着外面的人还在喊。“不管了!”我将杯子直接扔进垃圾箱,然后奔向长途客车,车厢下面的行李箱已经快被塞满了,挪开几个编织袋,好像都是棉絮、铁棒之类的东西,我将行李箱放好后,提着背包上去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才算是松了口气。
需要核对身份证,坐长途汽车还是头一遭。我站在检票员身后踮起脚,偷偷地看同行乘客们的身份信息,汉族、藏族。藏族的信息下面还有一排藏文,其他的都一样,上车看见下铺的那个大叔,偷偷看他身份证,是土家族。还有一个刚退伍的藏族小伙子,带着女朋友回家见父母,整车人都到齐了,34人,只有4个女性。
随即上车出发,这时候才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的背包过大,占据了铺位1/3的位置,直接导致脚无法伸直,出发前的兴奋,让我忽略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这给之后几天的旅程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1点刚过,大家都开始默默地解决午饭问题,由于周围没有饭馆,所以都是以自带零食为主,也有几个找店里要了开水泡方便面,就那位湖南来的土家大叔,泡的是麦片,这倒是个好习惯,方便实惠。
吃完东西,大家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开始各自走动,互相搭话,同行是缘。
很多人都是独行,最多的一拨6个人一伙,即那棉絮和钢钎的主人们,他们正围坐在地上,热火朝天地“斗地主”;还有3个藏族同胞,戴着大而亮的耳环,也在玩牌,不过玩的是我从没见过的玩法。还有一家子人,小两口加老两口,出行设备齐全, 不声不响地坐在那里。还有一个少年,刚从昌都返回,现在又重新出发,因为前几天第一次去的时候丢了钱和行李,他用身上仅有的20块零钱重新办了张银行卡才得以返回。还有个军嫂,给她丈夫打电话说:“我已经上车了,三天就到!”
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车有出发的迹象,爆掉的车胎已被卸下。我过去问司机什么时候可以走,“得等成都车站派人送来车胎,现在出发还不远,能不用备胎就不用。莫着急!”司机坐在那一边抽烟一边悠悠地回答,似乎这个事情和他关系并不大。
结果送车胎的人走岔路了。等到下午3点,才弄好。
总算,我们又出发了。
脚基坪和民工比饭量
碎石路上体验冲浪感
路途中景色无甚差别,两边多是湿地景观,路笔直修长平坦,时不时在路边会见到黑烟升起,据说是农民在焚烧秸秆等,焚烧之后,土地会更加肥沃。
长途客车途中小停,人群三三两两四散开来。周围风景绝美,这是最惬意的时光。
下高速即到“雨城”雅安,这里是四川盆地和青藏高原的结合过渡地段。匆匆跟“雨城”打了个照面,就直接“路过”。
路慢慢开始有了起伏和弯道,车厢里一片宁静,摇来晃去,我慢慢地也就没了知觉。
在一座古旧的石桥桥头,车又停下来了。“现在是晚餐时间!”司机的大嗓门响了起来,睡觉的人纷纷惊醒。问司机地名,得知这里叫脚基坪。
路边的小餐馆以川菜为主,20元一个炒菜,土家族大叔没有点,又泡了杯麦片,其他的每个人就点了一个菜。熟悉的,拼起来一起吃。我坐在靠近6个外出务工的人旁边,一边吃一边看着这群可爱的兄弟。我以为吃饭的速度和饭量已经很不错了,结果跟他们一比,战斗力那是不能同日而语。跟他们吃饭,就跟打一场歼灭战一样,风卷残云疾风劲草这一类的词语尽可统统地丢上去,丝毫不要担心用词不当。
吃饱,大家散落在路边闲逛聊天,饭馆里还剩2个人,点了一桌子菜在那慢慢吃,男的戴墨镜,酷酷的;女的穿戴时尚,吃相端庄优雅,不疾不徐。司机看了看表,突然开始不耐烦地催他们了:“吃个饭就快点嘛,路边灰大……”
过石桥,看路牌,是大坪,根据临行前补习的地理知识,就要开始爬二郎山了。我拿湿巾狠狠地抹了一下脸,调整好状态,爬到前面去跟司机搭讪,得知沿路的那条大河有个好听的名字——“青衣江”,坐在司机台边,视野一下从帧频调过度的旧式黑白电视一下过渡到宽屏液晶显示器了,豁然开朗。沿途植被繁密,没有乱砍滥伐的痕迹。房子普遍都是一层或者两层,零散而居,新房多为砖砌。老房子还是木结构的,门户窗框漆的颜色都比较亮,鲜黄或者艳绿,耀眼醒目,有一点藏地色彩了。
二郎山海拔3000多米,是川藏线上第一道拦路虎,据说每一个心潮澎湃的初次入藏者,猛一抬头,都会倒吸一口凉气。我也有点胆怯,首次登上如此高海拔的高山,会不会“高反”?
慢慢地进山了,弯弯绕绕,偶尔在一个制高点回头能望见半小时之前的路。“在不通车的时候,这里肯定是以望山跑死马而出名的。”戴墨镜的一边拍照一边念叨。
在一处急弯,外侧临深涧绝壁,绝壁之下一片高深莫测的墨绿上面有模糊糊的一层新绿,那是树尖的嫩芽,颇为养眼。我探头一望,感觉人都悬空在万丈深涧的上方了,吓得赶忙缩回脑袋。
“二呀么二郎山,高呀么高万丈……”客车前面的一位乘客小声地哼唱着……
愈走愈高,愈来愈险,风景也愈来愈美,不时有山涧从白雪皑皑的山顶直冲下来,在一片深绿的背景里拉出一条耀眼的白。路上弯道也越来越多,看看周围还是荒无人烟,司机也丝毫没有停车的意思。我开始有点后悔吃饭的时候多喝了两杯水……
5月的天气,温度大概是12C°左右,看这群恬淡悠闲泡在水里的小孩儿,你不难想象泡温泉的惬意。
客车开进了一条长长的隧道,看着开了多半天还没见到尽头,我才醒悟过来这就是亚洲第一长的二郎山隧道。出隧道看见一个收费站,车停下来,等前面的车一辆一辆地过,我飞也似地跳下车,直奔收费站厕所而去,随即背后跟下来一群人,风风火火像帮派火并一样,前面各型车辆里的人纷纷探头来望。
客车慢慢地又开动了,转来折去,到了山脚,沿着河边继续前行,河水波澜不惊,如巨兽缓缓而去,对我这个远方来的客人视若无睹。河两边山体破烂,路不成形,公路靠近山体的那边,立着钢桩,牵着铁网,可沿途却没有一个钢桩是完好的,全被山上滚落下来的巨石压得弯下腰来紧紧趴在地面上,有宁折不弯的,就真的折成两段。路也不是原来的路,偶尔走几米柏油路,又回到乱石子路面上折腾颠簸。
“这是哪?看情形这应该是地震造成的,不会到了北川那边吧?”坐我旁边的一位妇女一边抓住窗子一边抱怨。车开得比较慢,所以尽管在乱石堆里摇来晃去,我也没有担心会发生危险。倒是这样颠久了让我忽然有了在大海里的惬意感,把这当成冲浪算了!
听了恐怖的“弱郎”故事
我开始有了“高原反应”
车到泸定县,天已经快完全黑了,客车在泸定不停,换个司机继续开夜车,注定和泸定桥无缘了。
车厢里光线明灭不定,偶尔会有鼾声传出,大部分时间坐长途车就是这样,要么睡觉,要么还是睡觉。
云雾缭绕,山体优雅,公路蜿蜒,这眼前的美景走上去却不是那么回事,这里是晕车人的噩梦地段。
远远望见有一座灯火通明的城,又不知道走到了哪,屁颠屁颠晃到驾驶座旁边去问开夜车的司机师傅。“溜溜的康定城嘛!”司机叼根烟含含糊糊地扔过来一句。这就是康定情歌里的康定么?我仔细盯着面前这座城,无奈天时已晚,马路两边“邛崃XX饭店”的招牌千篇一律地一直延伸下去,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异常。
司机跟我闲聊,给我讲各种灵异的故事:“拉萨附近的老房子,你去了之后会发现它们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门都很矮,几乎成年人进去都需要低头弯腰,知道为什么不?”我迷茫地摇摇头,他嘿嘿笑了笑,掐灭烟头,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
修建矮门房屋实际上是预防行尸闯入的一种手段。“行尸”,在藏语中叫“弱郎”。是指人死后再起来到处乱闯,危害活人。所谓“弱郎”既非复活也不是诈尸。藏族所言“弱郎”,就是指有些邪恶或饥寒之人死去后,其余孽未尽,心存憾意,故死后起尸去完成邪恶人生的余孽或寻求未得的食物。但必须在其躯体完好无损的状态中才能实现。藏地的葬俗本身给起尸提供了极好机会。在藏区,尤其在城镇,不管什么人死,并不马上葬,而是先在其家中安放几天请僧人诵经祈祷、超度亡灵、送往生等一系列葬礼活动,尸体在家至少停放三至七天后才就葬。若发生起尸,一般都会在这期间。
“你别不信,这都是我听那边的老年人说的。”他看我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三个字,停顿下来特别强调了一句。“嗯嗯,那接下来呢?”这藏版的僵尸让我充满了求知欲。
起尸都不是突发性的,而是事先皆有预兆。那些将要起的尸,其面部膨胀,皮色呈紫黑,毛发上竖,身上起水泡,然后缓缓睁眼坐起,接着起身举手直直朝前跑去。所有起尸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不会讲话,不会弯腰,也不会转角,连眼珠子都不会转动,只能直盯前方,身子也直直往前跑。假如遇上活人,起尸便用僵硬的手“摸顶”,使活人立刻死亡的同时也变成起尸。这种离奇而可怖的作用只限于活人之身,对别的动物则无效。
据说,从前西藏一个寺庙的主持死了,全寺喇嘛将其遗体安放在本寺经堂里,然后大家排坐殿内昼夜诵经祈祷,连续三天三夜不曾合眼,就在第三天晚上,那些念得精疲力竭的喇嘛众忍不住个个倒地睡去,鼾声如雷。其中一个胆小的小喇嘛因心怀恐惧毫无睡意,目不转睛地盯着主持的遗体。下半夜,他突然发现那尸体竟坐起来了。小僧吓得忘了喊醒众僧,拔腿冲出门外,反扣庙门只顾自己逃命去了。结果,全寺几百僧众一夜之间全变成了起尸。幸亏他们冲不出庙门,只是在庙内横冲直撞,闹得天翻地覆。
后来,为了预防可怕的起尸冲入家门,藏族同胞就根据起尸不能弯腰的特点,专门设计和修建了那种矮门的房屋。
路上看见骑行的人,无比佩服他们的勇气,这段路比较好,还看不出有什么凶险。
带着对使用帐篷、逐草而居、没有门的牧民同胞的同情,我直接靠在旁边睡着了,迷糊中感觉到呼吸有点困难,喉咙也干得很。半夜3点,车里的灯亮了,又到了“放水”的时间,下车看见漫天繁星,似乎伸手就能够到。但是呼吸困难,心情烦躁,虽是美景,也没有欣赏和感慨。上车裹了床被子还觉得有点冷,稀里糊涂又睡过去了,直到听见“咚咚咚”的声音,将我吓醒。车还停在原地未动,我是被我自己的心跳声吓醒的,外面月亮还挂在天上,一轮新月弯刀般锋利,切破夜空。月光惶惶,第一次觉得月光也刺眼,像千万根银针。太阳穴一跳一跳像过高压电,而且呼吸困难,感觉像是上了岸的鱼儿。“高反”来了!我又没有准备应急的药物,一番挣扎,窒息更甚。越是窒息,心里却越来越安静。死,这回事,真到了绝境,其实也并不怕了,没到绝境,那更不必怕。我索性躺了下来,又闭上眼,心想:睡着了就好了。于是在“咚咚咚”的巨大心跳声中,我果然又睡着了。
天价房屋以及为了一个阶级兄弟
在一路颠簸之中,我恢复了知觉,闭着眼感觉除了喉咙因缺少水分干得连口水都咽不下去以外,其他身体机能一切尚好。于是放心睁开眼,灌了好几口水,拿湿巾擦了下脸和牙齿上干枯的血块。转头看车窗外艳阳高照,灰尘漫天,我赶忙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是早上10点半了。“糟了!新都桥的日出和塔公草原早已开过去了罢!”我不死心,奔到车头问司机,司机说现在已经进入道孚境内了。
最后一根稻草都没了,我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个嘴巴子。可随即路边迎面而来的几座房屋让我懊恼之心顿无。“这么多粗大的原木,在内地每一棵估计都要被圈起来冠以千年老树之名作为文化底蕴和旅游资源,这里居然用来建造房屋,如果这都不叫暴殄天物,那还怎么形容?”我恨不得原地跳起来,满脸心疼。要知道,我们初中校园里那棵300岁的槐树,可是闻名全县的,看粗细跟这个也差不多。接下来公路边闪过的几座房屋让我连跳起来的心都没了,全部是一个风格,整片房屋都是用原木搭建而成的。
“天呐!这么粗的树,就被用来建房子,太浪费了吧!”坐前排的汉族女孩也惊呼起来,她的男友,那位藏族退伍兵看了看窗外:“这有什么稀奇,这里的民居是全国出名的,你就惊讶成这样了,要是进了房子里面,还不得被吓死!”
“有句话叫到藏区不参观道孚,就好像到北京不看长城。这些房子从外面看比较简朴,但是内部都是非常豪华的,这些大木头被雕刻成各种各样的东西,然后漆上各种鲜艳的色彩,看起来跟故宫差不多。”在女孩儿的追问下,藏族退伍的小伙子慢慢解说道。我看着外面的房子一座接连一座地闪过去,心想:“这个从外面也看不出哪里简朴!”粗大的原木被对剖开来,层层重叠、四角交叉,当头都雕有精美的花纹,漆了色的倒看起来有点土不拉几的(多半为褐色),但是新造没上漆的,看着就特别大气。
沿途的房屋分三种,最开始的汉族特色,最后的藏族特色
看着沿路的房屋全部一个样子,我慢慢也就适应了,开始仔细观察它们的构造,外面墙上贴满了饼子一样的牛粪,有些老房子甚至整个院子都是用这种牛粪饼砌成的。“这些墙上贴的都是什么呀?”那个女孩儿继续问她的男友,我抢先回答了她,随后就闲聊了起来,这时我才仔细看她的脸,鼻子塞了团卫生纸,红红的一看就是流过鼻血。我问她怎么了,她满不在乎地说是高原反应,看我带的相机有点专业,她便掏出他的卡片机喊我帮他们拍合照。临要拍,那个小伙子请我等等,伸手爱怜地帮女孩整理睡乱了的发型,两人相望一笑。又冲我点头一笑,示意我可以拍了,我在镜头后面也笑了。爱始终是人世间最美好的。
如若有爱人相伴,远行万里亦如世间寻常路,千年亦不悔。远望群山,层峦叠嶂;高原风光让人觉得天高地阔,人在世间多么渺小,无论天地间抑或历史长河之中。而此刻山下人家炊烟袅袅,牛羊散落在草地上,路边烟尘四起,大概,这就是叫红尘的东西吧?我也是凡夫俗子,周围美景如画,却无人可以分享,叫人好不惆怅。
路况渐差,时不时有点堵车,虽然走得慢,但大家随时都能下车“放水”,倒也没有什么怨言,每堵车一次,大家都会下车去路边荫凉处来回踱几步,活动活动。有一次又堵车了,大嗓门司机叮嘱大家这次别下车了,看前面的情况堵不了多久。坐最后一排的6个民工之中的一个下车“放水”,然后在车尾后面喊他的同伴下来晒太阳,结果都没搭理他。车要开的时候,司机问人是不是都齐了,坐前面的他的同伴说到齐了,我们后面看见空了个位置,以为那个人上车后,去前面他同伴那里聊天,也就没有多想。车走一段堵一段,两个多小时之后,后座空位上的手机总是不停地响,热心的少年忍不住接了,电话里的人说他是这个手机的主人,喊少年将手机递给他的同伴们。
车随即在路边停了下来,这时候我们大家才醒悟,先前下车晒太阳的同志,一直没有上车。他的同伴来后排查看,外套扔在座位上,手机钱包一应俱全。难怪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一直没有消息,荒郊野外的,身无分文,语言不通。看事情的发展,是过了两个小时他才找到肯借电话的人,让我们等他,他找车过来。于是大家哄笑一回,凑一块儿猜测了事情的经过,纷纷估计是看牦牛或者獋(HAO,方言,顺手牵羊的意思)牦牛去了。在原地等了1个多小时,他才搭一辆警车追上来……
一路上有比例很大的土石路面,并不象我们想象的那样全是柏油路。
被同伴埋怨了一回,他讪讪地坐回座位不说话,估计这3个多小时,他也过得十分悲催。车继续开,这已经是下午1点了。所有的人仅仅在刚才停车的时候吃了些零食,司机问大家可否还能撑到下午再吃饭,均无异议,车厢内又寂静了下来。
信仰及旅行
在一个平坝里停了约莫3个小时,就是文章开头所描述的那个美景。我挨个挨个给朋友打电话,得意地讲述一路的艰辛和现在的惬意。客车周围还有很多藏族同胞也开车停在旁边,铺一块毯子开始吃东西,喝酥油茶。我羡慕了好久,没敢上去打招呼。因为看见其他的车开过来,也都停下来一起吃东西,我摸不清楚状况,以为他们是聚会什么的。
道孚民居内部装饰,这些柱梁在同类房子里面算是最“纤弱”的了。
后来我才明白,这就是藏区著名的“耍坝子”。用拉萨那边的话来说应该叫作过林卡,以前只有农历七八月份才会举行一个超大型的“耍坝子”节,大家或以村为单位,或以家族为单位,在一块可以观赏漫山遍野的山花和美丽的湖光山色的地方,赶马拉车,搭上白色帐篷,或野炊,或就自己带来的各种熟食,一边喝酒、一边唱民歌和藏戏、玩各种棋牌、跳锅庄、弦子、促膝摆龙门阵,有的玩到傍晚,带着浓浓的醉意,一路踏歌而归。有些要住上好几日,才尽兴而归。而现在随着农牧民生活逐渐富裕,“耍坝子”也就成了非常随意的一个娱乐活动,哪天心情好,就呼朋唤友找个美丽的草坪耍上一回。
继续上路,客车开出了坝子,绕了个弯进入一个居民点又停下来了。“吃饭时间!”大嗓门司机等乘客下完之后,将车开去加油去了。而我们则一边点菜一边在小饭馆门口的水管子处接水胡乱洗漱了一下。菜依然是20元一份,饭免费,川味。我胃口不佳,故没有吃饭,一个人跑停车场上面去拍白塔和对面山上的六字真言。拍完回头,看见土家族大叔又泡了杯麦片端过来了,不禁好笑,随后聊天的时候,问他去哪里,要干什么。“咳!去类乌齐,办点事儿。”他言辞有点闪烁,我便没有再问。
“耍坝子”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雪山,我们都兴奋不已
后来大家都觉得他戒备心强,非常节约,但为人又和善,待人也好,不像是坏人。背后议起他时,有人说很可能是去类乌齐和丁青那边收购虫草的小商人,噢!经此点拨,果然越想越对。回来之后每每想起川藏之行,这位揣着从不离身的小包,沿途只喝麦片不吃饭的小商人形象在脑海中栩栩如生。
吃完饭,继续上路。路途风景依然好,我看着公路边清澈的河水突然发现从下二郎山开始,我们的公路就没有离开过河边儿,除了翻山越岭的时候偶尔脱离一下河道。眼前的这条小河,岸边开满了野花,河底有水草优雅地起舞。
童年时,故乡门前也有条小河,春二三月里紫云英铺地正开,火焰般哔哔剥剥一路燃烧到夏始春余。秋天芦苇飘絮,冬天堤岸上白雪皑皑……童年的故乡是个小村庄,可是你走不出它的边际,无论你远行到何方。内心总会积留故乡山水的投影。亦有人说,童年是每个人心底最深处的柔软,那是生命里最好的时光,足够我们在将来不管碰到怎样失意的境遇都有走下去的鼓励和勇气。
我想家了。
车要开到甘孜县了,墨镜男突然走到车头,和司机讨论了半天,然后又肃穆地走回来,我有点好奇,于是竖起耳朵仔细听他和他女伴说话。“司机答应了,我们可以从五明佛学院绕一圈儿!”我借来藏族同胞的四川旅游地图,看五明佛学院在色达县,离我们的路线还有点远的样子,不明白他是怎么说服司机师傅的,或许给了一大笔钱,这符合他的风格。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被车里的人闹腾醒,转头一看车窗外,顿时睡意全无:约莫几千间赭红色的木屋,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几座金碧辉煌的大殿。被眼前壮观的建筑群震惊的我还没有醒转过来,客车外面不远处,墨镜男和他打扮入时的女伴拖着行李和棉絮的背影更是让我张大了嘴,我原来以为棉絮是那几个民工的,原来是他们的。“他们这是干嘛?”我迷惑地问我旁边的那位军嫂。“我也不清楚,好像他们要去那个什么学院。”军嫂也表示不明白。倒是那个少年回答了我的疑问:“好像是出家去了,信仰这个东西,神得很,不好说!”一副老成的语气,答案却是让人无法辩驳。
客车折返回来,路边渐渐全部是草原了,一望无际,视野开阔,低落的心情也跟着高涨了起来,特别是那3个藏族同胞,打开山寨手机,放起了嘹亮的藏歌,还不停地拍照和摄影,出门至今已有两天,我的手机和MP4早就不敢再用,怕电池用完了耽误事情,此刻看见他们还这么奢侈地使用,不禁泪流满面,心底直呼伤不起。
五明佛学院地处甘孜州色达县城内的一条山沟里,数千间赭红色的房子紧紧地围着一座大殿
黄昏的草原,美得慑人心魄。草原上有一片高山湖泊,湖光粼粼,倒映着天光。天空云幕低垂,像大片瑰丽的幕布低垂于草原边际,太阳下沉的瞬间,天空像一个透明的圆形玻璃罩,光线柔和,色彩斑斓,穿行于这奇幻的场景中,觉得人变得很小很小,有一种不真实感,仿佛走在时光的隧道里,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从年轻走到岁月老去,直至世界的尽头,司机说这个湖就是新路海。
世界的尽头就是雀儿山,爬山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所以尽管听说雀儿山的路况险恶,却也没有多少切身体会,只感觉车开得很慢,而且越来越冷,穿了外套还要裹紧被子才行。偶尔看见路边有闪着点点微光的石头,我还以为下雨了,后来拿手电筒一照,发现上面是雪和冰渣子。
雀儿山的盘山路,最险的是上山的路,几乎每个拐角都能看见红色警示符号。
迷糊之中感觉有人在拽我,“刺啦”一声响之后,就没动静了,我翻了个身继续睡,过了好久,又有人拽我,我睁开眼,大嗓门司机喊:“到德格了,你要下车的,赶快!”我翻身抓起包就走,看见相机包的口袋扯开着,我突然明白之前可能是被人盯上了,想偷相机没偷着,有点愤懑却无可奈何。
大嗓门司机帮我取下箱子,带到一家饭馆里,说是熟人,便宜点20块住下来。然后就匆匆走了,我连谢谢都没来得及给人家说。回头想问老板有没有地方洗澡,结果说没有,明天要见西藏办事处主任,我总不可能这副邋遢的样子。没办法,只好问清楚旅馆的位置,拖着箱子顺着老板娘指的方向走了大概10分钟,去敲青年旅社的门,已经是半夜2点多要到3点了,敲门没反应,打电话也没反应,我站在旅馆大门口有点傻眼,难不成还要露宿一夜么?
雀儿山的实时路况,若是下雨天或者下雪天,那会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景……
对面摇摇晃晃走来一个藏族男子,看样子是喝过酒的,走近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大半夜的酒鬼,按照常识很大的几率都是混社会的,惹毛了可是啥都能干得出来。我心里紧张得要死,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开始平静地主动说话,他回话絮絮叨叨一堆藏语,我一句没听明白,只好比划手势,意思是我要投宿。他愣了半天,好像明白了,开始大声喊里面的人,一边打电话一边将铁门晃得乱响,里面立马就亮灯了,出来一睡眼惺忪的藏族大妈将我迎了进去。他看我进门了,转头就走,我习惯性地喊了声谢谢,结果他手一挥:“不,不用谢!”让我顿时哭笑不得。
安顿好之后,美美地洗了个澡,看了看地图,又照了照镜子,我的藏东之旅,才刚刚开始。(文/向远湛图/向远湛 骑僧 南航)